怪力大甜精

发布所有文章均已获得授权!

驸马姐夫在看到官妓姐姐从怡红楼一跃而下后,开始追妻火葬场......可惜来不及了!

我姐夫是驸马,我阿姐却是官妓。

直到那天,阿姐从怡红楼上一跃而下。

那人才匆忙赶来,红着一双眼,全身战栗。

他抱起阿姐破碎的尸身,又哭又笑,像个傻子。

01

荣平郡主出嫁了,凤冠霞帔,红妆十里。迎亲的队伍浩浩汤汤围着官道转来转去,风华少将一袭红绸,在漫天唢呐声中噙着笑意。

而我捧着藏在油纸中的烤鸭,翻过了怡红楼的后墙。

我在柴房里找到满身是伤的阿姐,她孱弱的躺在地上,奄奄一息,毫无血色。

我想将她扶起,却又怕把她碰碎。

我哭的满脸是泪,正巧迎亲的队伍从院外走过,是漫天的鲜花与红绸,是齐鸣的鞭炮和唢呐。

天光透过窗户的缝隙打在阿姐苍白的脸上,她皱了皱眉,眼帘翕动。

随后,嘶哑的声音从柴房淌过,“姝儿~”

我停止抽涕,急切道:“阿姐,我在。”

我扶她靠坐在墙边,她有些坐不住身体,灰白的薄唇却是噙着笑,眼底尽是悲凉。

阿姐说,“外面好生热闹。”

“……”

她忽然乌亮的眼睛盯着屋内某处,却又不聚焦,只轻声呢喃:

“桃之夭夭,灼灼其华。之子于归,宜其室家。

桃之夭夭,有蕡其实。之子于归,宜其家室…”

“…阿姐?”

阿姐抬起手,理了理我脏乱的发丝,捧着我满是泥渍的脸,扯出难看的笑,她说,“姝儿,你再也不用挨饿了。”

那日以后,阿姐被老鸨接回了正院。

没多久,怡红楼出了一个名动京城的淑怜娘子,其色倾城,其艺倾国。

她替我改了名,名叫“素水”。

不久后,阿姐将我送到了城外翎平山上的青莲书院,当做洒扫的侍女。

她说:“莫念前尘,重新生活。从此以后,你只是素水。”

从此以后,我只是素水。

02

我来青莲书院不到半月,碰到了那日在土地庙送我“烤鸭”的小婶,她说我可怜,还说我长的像她的小女儿。

原来,这位好看的小婶是院长的夫人。

姜夫人重新看到我的第一眼,眼神便亮了亮,她拉着我的手,眉目仁慈:“那日一别,吾心里总是不安,总觉得应该带你回书院,如今你倒是来了,可见我们有缘。”

然后,我便被安排到了小小姐房里当差,说是当差,不过是看我年纪相仿,让我陪着小小姐玩。

姜夫人说谎了,我跟小小姐长的一点都不像。

她粉雕玉琢、天真烂漫,我瘦骨嶙峋,死气沉沉。

小小姐看见我的第一眼,便哇哇大哭了起来,她软糯的嗓音让人心疼,她说,“这个姐姐怎么这么瘦啊~”

夫人对我很好,小小姐也对我很好,我在信里把这里发生的一切都写给阿姐,我说,我还是想念阿姐。

阿姐没有回信,她拖人带了一匣子银子上山。

春去秋来,我的脸色不再蜡黄,身材也渐渐丰腴起来。

小小姐吵着要我陪她守着院子里那株“昙花”。

她说,这是她二哥哥最喜欢的花,昙花一现,二哥哥就能回来了。

我来山上半年,没见过二少爷。却总能听见小小姐惦念“二哥哥”,是怎样的温和亲厚、学识渊博。

下人们也说,二少爷惊才绝艳、风姿卓越。

她说这话时,我正在庭院中的小阁绣着护膝。大家越夸耀二少爷,我就越心疼大少爷。

我进小小姐房中不久,便听大家说,千万别去后山的南风小院,那是大少爷的地盘,他不喜与人接近。

可那日我同小姐耍风筝玩,风筝刮断了线,我对小姐说:“你且在这里等着,我去寻来。”

然后我沿着风筝吹落的方向,来到了后山。

好巧不巧,那截鸢尾就掉进了南风小院。

那是一个简朴又干净的院子,院子里有一棵很大的枫树,金黄的树叶落满了庭院,玉面少年躺在摇椅上午憩。

“吱呀——”一声,我没站稳身子,不小心倚上了门。

玉面郎君睁开了双眼,眼神定定地望着我。

我只好硬着头皮走近,话一出口却是心虚极了,“我,我来捡、风筝。”

没等到想象中的责怪,那人只是温和的笑了笑,替我指路,“应是落到了葡萄架上,我腿脚不便,你且去屋子里寻一条矮凳,踩着凳子就能摘下了。”

他话音刚落,我眼波流转,留意到他置在椅架上的双腿,摇椅旁还放了一根拐杖。视线再扫过他白的有些病态的俊脸,他笑意朦胧,我内心却突然生出几许悲凉。

我从葡萄架上取下风筝,他却突然叫住了我,“你叫什么名字?”

我低头作揖道,“大少爷,奴婢叫素水。”

“素水…”他轻声呢喃,“素水在哪当值?”

“奴婢是伺候小小姐的。”

他看向我手中的风筝,又低头笑了笑,声音温厚:“应是如此。”

大少爷笑起来很好看,像极了九月的秋风,清爽又和煦。

然而,顷刻间,笑意戛然而止。

他眼底透出了我看不懂的苍凉,他说:“素水,你很像我一位故人。”

因着这位“故人”的缘故,我有了去后山的特权。

大少爷说,“下一次风筝线断的时候,来南风小院,我帮你修。”

下一次,我提着断了尾的“鸢尾”,又一次来到了南风小院。

大少爷果然会修风筝,他让我坐在一旁,问我可会喝点酒。

我点头颔首。

他命院里的小厮取了酒来,我浅尝,眼神惊喜:“这是青梅酒?”

像是静寂的寒潭荡起了涟漪,他眼神忽亮,“你知道?”

“小时候,家中常备。青梅酒清甜甘口,母亲说,喝了之后能一夜好梦,又称好梦酒。”

他仿佛陷入了回忆,淡淡道:“当初,她也是这么说的。”

他又问,“你家乡来自哪里?”

我沉吟半晌,想起了阿姐的嘱托。

“家乡在冀北,遇了水涝,才一路流民到京城。”

“可还有亲眷?”

“在流亡中,都去世了。“

他眼神晦暗不明,最后似火光熄灭般,恢复成一处寒潭。

“抱歉,我不该问的。”

不该问,也不该想。

后来,小小姐也经常陪我去后山,她常常笑着对我说:“素水,有你真好,大哥哥比以前开朗了。”

只有我知道,每次大少爷带着笑意看向我的时候,却像是透过我在看另一个人。

不过我并不介意,我只是打心底希望他开心,因为青莲书院的每一个人,都是极好的人。

03

大少爷身体弱,稍微受点风寒便咳嗽不止,凛冬将至,我加厚了护膝和斗篷。夫人说我手巧,小小年纪便绣得了一手好女工。

我不敢告诉她,我娘当年是京城女红三绝之一的针绝。

我将大少爷过冬的斗篷绣好的时候,小小姐突然高兴地拍着手掌跳起来,笑靥如花,比初冬的晚霞还要灿烂:“开了,素水,昙花开了,昙花开了…”

纯白的花瓣张开双臂,露出里面淡黄的花芯,像是迎接某人的到来。

令我没想到的是,二少爷果然回来了。

他风尘仆仆,瘦的只剩皮包骨,衣裳也是单薄破旧的,但依然能看出少年底蕴的灼灼风采。

十六七岁的少年,在外流浪了两年,却迟迟不肯归家。

小小姐不知道,唤他回来的不是昙花,而是院长大人身体抱恙的讯息。

夫人小姐哭作一团,抱着只剩“风骨”的少年。

二少爷回来是在第二天,我去了南风小院,不知前山的泣血“惨状”。

我第一次见到二少爷,也是在南风小院。

大少爷说要教我下棋,那天阳光正好,只是石墩旁的枫树光秃秃的,风吹过,有些刮的脸疼。

大少爷有些咳嗽,我劝他下次再下,他却但笑不语,摆着棋盘。

就在这时,二少爷敲响了木门,他瘦的撑不住衣服,却目光灼灼。

他在门口作揖道:“兄长。”

我这才知道,今天这棋局,不是为了我而摆的。

我退下时,路过二少爷身旁,闻得一抹松露清香。

少年宽肩窄腰,腰带系在腰上,蜂腰削背。挺鼻薄唇、颌线分明,眉眼像极了大少爷,只不过相教而下,目光更加坚定有神。

他看向我时,眸光微闪,我匆忙作了揖,怕打扰了他们的“聚会”。

回到小姐院中,却听见小姐在房中哭泣。我问小姐为何二少爷都回来了,她还这么伤心。

小小姐哭红了一张脸,抹着眼泪对我着抽涕,“二哥哥,二哥哥说,他明日一早就要走了,他,他不回来了呜呜呜…”

小小姐哭的伤心,我抱着她安慰道:“不会的,二哥哥最疼小姐,他怎么舍得呢。”

“母亲说,二哥哥生父亲的气,所以他也不要我们了…”

“好小姐,世上所有的关系,只有家人是上天注定的,命中注定的关系是一辈子都割舍不了的。”

“素水呜呜呜…”

第二日,我伺候小姐梳妆,她却急得衣服都没穿就跳下了床,“二哥哥,二哥哥…”

我连忙提醒,“小姐,二少爷在前院陪夫人用膳,你别急…”

她却突然泄了气,痴痴的坐在床上,眼泪又止不住的流,“素水,他要走了…”

“素水,我该怎么办,二哥哥他肯定吃了很多苦,他那么瘦,穿的衣服那么旧。他怨父亲,不肯接受院里的一针一线。”

小姐又开始哭了,我心疼的难受。

我拿出绣好的斗篷,对小姐说:“凛冬将至,你就说这是小姐你亲手绣的,拳拳心意,总不好拒绝。就让这披风为二少爷御些风寒吧。”

小姐眼神忽亮。

到了离别之时,二少爷穿上了斗篷。

我时刻关切着小姐,没有想象中的哭嚎,大家都将离别的哀伤掩饰的很好。

院长大人绷直了身体,却没有送到门外。

待下人传唤道,二少爷走了。

他才像突然泄了一口气般,神思疲倦,一下子像老了十岁。

04

日子一天天过去,很快就到了夏天。

我听书院里的书生说,京城发生了一件大事。

荣平郡主府里养了诸多面首,夜夜笙歌、荒淫无度,引起朝中众多士大夫弹劾。

“然后呢,然后呢?”姓张名璋的白净书生追问道。

“然后皇上只是遣散了郡主府的面首,罚她禁足府内半年。”

“…啊这,荣平郡主以前不是贤名在外,怎么才成婚一年多,就如此不堪了…”

“装的呗,我还听说,郡主府的面首,大半还是郡马送到床上去的。郡马本人则天天跟那混不吝的瑞王流连酒色,这夫妻俩是一个比一个荒谬。”

此时,书院里声望素著的宁镐师兄站在门口,负手而立,他严肃道:“妄议朝政,你们可知是何罪?”

书生们看见是宁镐,一个个头缩的如鹌鹑般,低头恭谨道:“师兄。”

“读书人不妄议是非,这次就算了,再有下次,我就上表院长,看你们如何处置。”

“师兄,我们错了。”书生们齐齐认错,刚刚问的最欢的张书生,此刻却赤红着一张脸。

宁镐叹了一口气,错身露出身后的我,“夫人制了一些糕点,命素水给大家送过来。”

一个书生眼神亮了亮,兴冲冲的接过我手上的食盒,嘴上像抹了蜜般似的:“每次素水妹妹来,就有好事,你都不知道我们这些苦命书生,每天就指着你过日子呢。”

众人你一嘴我一舌,拿着糕点合不拢嘴。

宁镐师兄皱了皱眉,不忍看道:“这哪是书生,分明就是妇人堂。”

我收拾好空了的食盒,一边往回走一边想着刚刚书生们议论的话。

我的好阿姐,想必你在京中早就听说了这些传闻,不知此刻是作何感想,是感叹当初所托非人,还是庆幸这样的结局没有落到你身上。

但现下你的结局、我的结局,也轮不到那一句庆幸。

阿姐啊,当初肆意纵马的少爷郎,你朝思暮想的心上人,我唤了十二年的景哥哥,他从头到脚,是个彻头彻尾的骗子呢。

仲夏,酷暑难消。

大少爷自去年冬天就一直缠绵病榻,夫人找了许多些郎中来瞧也不见好。

后山蚊虫多,听南风院里的小厮说,大少爷常常在睡梦中那条坏腿就酸痒难耐,醒了便再也睡不着了。

我问小厮大少爷那条腿是怎么坏的,他拧着不肯说。

我后来听小小姐说才知道,大少爷少时,也是名动京城的才子,十三岁时一首《咏词》,令众大儒赞为千古绝篇,风光无两。

但他十五岁从冀北游学归来后,却誓要从军。

青莲书院世代教书育人,姜家祖训一不入仕为官,远离朝堂;二不从军为将,远离纷争。

因着这两条祖训,青莲书院孤绝世外,又名声赫赫,几百年来,鼎盛至今。

但大少爷破了祖训,他背弃了家族,决然一心去了冀北。

那场闻名天下的襄阳之战,永陵侯赵文隆将军一战成名,英勇杀敌、击退匈奴。从此,梁国与匈奴划分边界,签订了七十年互不侵犯的条约。

大少爷就是在那场战役中伤了腿,往后年年月月,独居深山,避不见客。

他就像千千万万个无名的末世英雄,在和平年月里,世人纵情声色,英雄独舐伤口。

05

我去山脚下采了些防蚊虫和助眠的草药,制成香包,想让少爷和小姐随身携带。

一天我采完草药上山,看见了那天的那个白面书生,他跟小小姐。

小小姐跟在他后面追着,书生在前面牵着风筝线,往山坡下跑。

少女娇俏的声音从绿草如茵的山坡上迎风吹来:“张舒望,你行不行啊!”

日光斑驳间,我仿佛看见了当年在林深处,纵马扬鞭的女郎。

她笑容明媚,回过头来望向跟在身后同样恣意的少年,嘲笑道:“周暮景,你行不行啊!”

不久后,便是院长大人的六十大寿。

姜院长教书育人四十载,桃李满天下,不少学子都寄了拜帖要赶来祝贺。

夫人说院长不喜大操大办,就请些学生在自家院里摆上几桌,但我和众人还是忙的有些脚不离地。

到了寿辰那天,我负责迎接宾客。

院长大人换上了夫人新作的衣裳,嘴上嫌弃道:“讲究这些身外之物作甚。”

心里却美滋滋的。

私院里一片喜庆祥和之态,下人们虽忙,脸上也都是挂着笑的。

直到前院的小厮传道:“荣平郡马周暮景携七明芝一株,前来祝贺——”

言语失色,众人噤声。

院长大人的笑凝固在脸上,眼神定定的看着前方来人。

那人身着锦官袍千金裘,金缕带系汉白玉,身材修长,面若冠玉。

他行至院长身前三尺处,低头作揖道:“学生周暮景,恭祝老师福寿绵延,松鹤长荣——”

院长的脸又黑了几分,他僵持不语,气氛一时尴尬不已。

夫人察觉甚微,连忙招呼着周暮景入座,“你老师昨日知道你们要来祝贺,喜不自胜,一晚上都没有睡好,今日见了人,反倒显得有些呆了。”

周暮景也不以为意,陪笑道:“师娘费心了。”

随后便入了座。

我正在给一桌客人倒茶,他们在底下私语,“周暮景当年可是出了名的文武双星,怎么如今成这副样子了。”

“攀附权贵、流连酒色,可不就是男人本色么…”


评论

热度(1)